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三十九.分离（上）

    一个劲地冲到村中人烟稀少的地方，轩辕煌不爽地把全身力气地都灌注在脚上，用力往地上盘缠的树处踩去，发泄自己憋屈的情绪，口中同时念念有词地咒骂起向羽跟陈嘉音来，骂得兴起，还突然整个人跳到树上，而后用力地反复在树上跳跃，高声狠骂：“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一帮没心没肺的烂人！可恶！受了别人那么多的恩惠！二话不说就要走！走走走！有种就给老子走！走啊！怎么还不走！”越想越憋气，索在地上捡起一树枝到处乱挥乱拍，惊动了林内的小动物，惹得四下鸟兽齐奔，场面甚是壮观，其结果却是引来了负责守卫雨林安宁的鲁特，自林中蹿出朝手执树枝的轩辕煌低吼，警告他不要再打扰其他生灵的休养，一直等到他悻悻然把手中的树枝放下时，它才不悦转身离开，只见鲁特的背影一消失在树丛里，轩辕煌就朝它消失出张牙舞爪，狠声学着它刚刚的样子朝那树丛低吼，好出出自己憋在肚子里的闷气。

    “哼！连一条狗也要欺负我！可恶！”轩辕煌话音刚落，便突然觉察到鲁特冰冷鄙夷的目光，循着自己的感觉往右看，果不其然，鲁特此刻正优雅地趴在某条树上，冷眼看他像小丑般地独自发着脾气，眼神里尽是不屑与鄙夷。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轩辕煌突然朝天大吼，狠瞪鲁特几眼，看它丝毫没有半点反应，一时气不过，转身就又朝自己屋里的方向跑去，虽然现在回去有点丢脸，可总比留这里受鲁特的白眼好。

    轩辕煌回到自己屋下，抬头看向羽他们都在悠闲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已被鲁特消磨得差不多的怒气再次取代满腹的窝囊气，“噔噔噔——”故意大声地跑进屋子，而后放声吼着连他自己也不太记得歌词的歌，果然一阵骚扰下来，就有人忍不住过来敲门，轩辕煌得意奸笑，明明因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而高兴得要命，脸上却还有故作生气地用力甩开门，本想这肯定会是陈嘉音，可门一打开，站在门前的却是应琳，轩辕煌不爽地撇撇嘴，无趣冷声埋怨：“琳，你来这里干嘛？”

    “少爷，现在是塔玛氏族人阅读书籍修养心的时间，请你尽量降低声量。”应琳尽责地忠柬却并没有换来主人的赞许，冷哼一声，轩辕煌转身“砰——”地关上房门，也不理应琳还站在屋里，就扑到自己的床上，拉起薄薄地被子蒙到头上，再也不想看到其他人。

    陈嘉音趴在窗框上愉快地哼着小调，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幕彩的画面，嘿，你轩辕煌也总算有今天了，嗯哼……心情大好地朝轩辕煌木屋的方向傻笑，陈嘉音趴在窗上看了好久的风景，直到觉得累了，才慢悠悠地步出房间，走到向羽房间，串串门，替他打打下手，抄抄笔记，如此一天过去，众人也没再提起跟离开村子有关的事情，倒是在给向羽转抄记录的时候，陈嘉音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生物，看她对自己的记录十分感兴趣，向羽也不吝把自己的研究与见闻全盘灌输给好学的好孩子，只是，那记录看着十分有趣，一旦听向羽像蚊子一样没完没了地“嗡嗡嗡——”，陈嘉音就会受不了。

    如是者又过了两天，轩辕煌一直板着一张黑脸，无论碰到谁都不说话，倒是安薇会经常前来探望大家，跟大家聊起轩辕煌时，才透露了他后来又别扭地跑到别人家里给某人道歉的事情，还有这两天里虽然都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可他却还是有一直偷偷去找安薇的。

    陈嘉音听罢极没形象地捧腹大笑，这大少爷实在太逗了，擦擦眼眶上因大笑而流出的眼泪，陈嘉音同情地拍拍安薇的肩，恐怕这世上能受得了这大少爷的，就只有安薇跟应琳了。与无所事事的陈嘉音和轩辕煌不同，向羽这两天都在忙野外考察的事情，他想尽可能地趁自己还逗留在村子里就把这小片雨林里分布的物种基本清楚，这片林子是动物学研究上一块很重要也很珍贵的空白，清这片地区的资料，将有助于人类进化学的研究和地球环境变异的分析。而应琳，除去照顾轩辕煌的时间外，就一直泡在塔玛氏族人的书库里，趁着这段时间，他大概了解了自己所处时代至今的全部历史，而且还重点记忆了许多有助于他的事件与知识，闲时，他还经常会和鲁特切磋，锻炼自己的身手。一切都在平凡且正常的每一天里度过，谁也没有再提起要走的事情，但谁的心里都清楚，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

    若不想在离开时伤心，就尽量不要在这片土地里倾注过多的感情，谁都明白这个显浅易懂的道理，可到真的要行动起来，却无论任谁都会感到无力，感情这东西，并非是你可以随心控制的东西，你不可以控制它的发生，更不可以控制它的量，也不可以控制它的结束和消逝，面对感情，人永远都是弱势群体。于是，到了这个时候，明明心里时刻在告诫自己不可再对塔玛氏族人及他们的村子投入过多的感情，但在无意识间，自己却还是一直在做着与此相悖的事情。

    心里很难受，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的难受和郁闷，种种负面的情绪压抑到最后，竟然就一心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了，当头一回在午夜梦回时惊觉自己有这个想法时，陈嘉音当时惟一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很卑鄙，自责了好长一段时间，到了最后，竟就心安理得地接纳了自己内心一直纠结的这个想法，把它告诉了向羽，没想到，他也抱着与自己相同的想法，于是那天下午，他们窝在向羽的屋里，皆伏案认真摘抄笔记，别人看了，都不忍心打扰他们，可他们私下里却在笔记上互相记录自己的心声，交流着这几天下来的想法，谋划要怎么开口提出离开这儿。

    不管如何，他们也总是要离开，既然如此，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来得比较好，至于轩辕煌……他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事事都顺着他的心，他必须学会去承受一些事情，去改变自己的脾气，这是个四人的团队，不是他一个人随心所欲的游戏，他们必须离开，他们的终点不能是这里，也不会是这里，这是他必须得明白的一个事实。

    于是要开口跟他说吧，无论是陈嘉音还是向羽，在吃饭时都开不了口，等到夜里大家都要睡觉了，他们还是没法跟轩辕煌讲这事，无奈之下，只得把一切的希望都托付在应琳身上，当应琳面无表情淡定地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时，二人同时松了口气，忐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头却都鬼鬼祟祟地伸到窗边，对准轩辕煌的房间，默默看着应琳的表现。

    “叩叩——”轻敲小木门，当应琳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那发霉破烂的木板时，已被轩辕煌折磨了数天的古物终于不堪重负，砰然碎裂开来，意外的展开让躲在暗处的二人傻眼，这下无论轩辕煌愿不愿意，都得跟应琳谈谈了。

    “少爷。”应琳淡定地跨过一地木碎，目无表情地开始在屋内搜寻轩辕煌的所在，终于在泛黄的床铺上觅得裹着被子正在生闷气的主人的踪迹，悄无声息地步至轩辕煌床边，应琳恭敬站立，以平常伺候轩辕煌起床时与他闲话家常的口吻说道：“少爷，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回答应琳的则是轩辕煌的沉默，明显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透过被窝微微的抖动传来，应琳也还是以刚刚的口吻把话重复了一遍：“少爷，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知道了！给我滚！”几乎就在紧接着的下一秒，轩辕煌一声暴喝，斥退了应琳，暴躁地坐起身来，就着月光眼尖地瞄到向羽跟陈嘉音都在偷窥，忍不住跳起来就冲到窗边，朝他们大吼：“看什么看！统统都给我滚！滚！”

    两个人头闻言齐齐往暗处退缩，独剩应琳恭敬地朝轩辕煌鞠了个躬，慢慢往门外退走，可还没等轩辕煌发完脾气，刚刚才走掉不久的应琳竟又抱着扇木门回来，静静地给轩辕煌重新镶好门，扫掉地上的木屑，应琳拿起笤帚转身回自己的屋里，这时，轩辕煌却喘着气恶狠狠地喝住了他：“喂，琳，给我留下！”

    “是，少爷。”把笤帚搁到门边，应琳拍拍身上的尘埃就往轩辕煌身边走去，哪晓得还没走上几步，轩辕煌的声音便又传来：“谁让你把东西放下了？捡起来！这里还没扫干净！”

    “对不起，少爷。”两个人头也趁机双双从窗边冒出，鬼祟地观察小木屋内的动静，偶尔吹过一阵闷风，他们脑后勺的头发轻轻飘起数，显得格外的傻。

    屋内，轩辕煌睡回到床上，看应琳勤勤恳恳地替自己收拾着屋子，也不说话，就任由他那么干着，打破沉默的，除了笤帚刮过地面的“沙沙——”声响，就只剩林中虫鸣，屋内二人各占一角，各自低头，随时间流逝，却谁也不去打破这诡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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