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白夜慢慢抬起手，摸上缠在脖子上的触手，仔细感受了下触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进化了？”
    “应该是。”郁理没有隐瞒。
    她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某种近乎可怕的渴望，这使她看起来令人畏惧，仿佛一个真正的、残忍的掠食者。
    白夜大概能猜出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他定定注视着郁理，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触手，声音轻柔而低缓。
    “放空大脑，不要去想那些血腥的东西。”
    郁理眨了下眼：“那我应该想什么？”
    她仍然在努力克制，但大脑似乎不听指挥，一直在疯狂演绎杀戮的过程和结果。
    白夜轻抚着她，耐心引导：“你觉得在什么状态下最舒适？”
    郁理认真想了想：“在泡冷水澡的时候。”
    “那就想象你泡在冷水里的感觉。”白夜说，“或者你现在去泡也可以。不过可能不太方便……”
    她现在还绑着他们三只怪物，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太好进浴室。
    郁理闭上眼睛，开始想象她浸在冷水里的感觉。
    很舒服，很自在，所有触手都能尽情舒展，感觉全身上下都冷却了下来……
    渐渐的，她觉得大脑也随之冷却了下来。
    触手慢慢松开了。
    身上的束缚一消失，乔越西立刻大口呼吸，年年也连忙稳住八条腿。
    白夜微微侧头，看着郁理：“现在感觉怎么样？”
    郁理睁开眼，轻轻吁出一口气。
    “想去泡冷水澡。”
    第52章
    “你现在要泡吗？”乔越西闻言, 立即说道，“我已经放好冷水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冷, 再加点冰块也行……”
    郁理：“还有冰块？”
    乔越西连连点头。他怕郁理再失控, 迅速返回厨房，打开冰箱, 将提前冻好的冰盒拿出来。
    冰盒很大,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霜气，看得出来, 冻得很结实。
    郁理摸了一下。很凉，很舒服。
    “那我现在去泡，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她接过冰盒，转身便向浴室走去。
    年年见状，顿时有些着急：“姐姐, 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郁理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怕我先把你们吃了。”
    乔越西：“……”
    “那你先去泡澡吧。”白夜轻声道，“待会儿可以一起吃水果。”
    “嗯。”郁理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应了一声便走进浴室，接着“啪嗒”一声将门关上。
    乔越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该不会是真的想杀掉我们吧……”
    白夜轻轻揉了揉发红的脖子：“可能她心里并不想，但如果没有克制住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乔越西却一清二楚。
    被杀戮欲冲昏头脑的时候是这样的, 绝大部分怪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能控制得住的, 精神力必定足够强大。
    “看来她这趟吃了不少……”
    乔越西忍不住感慨, 年年听了，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姐姐已经吃过晚饭了吗？”
    “何止, 你姐都吃撑了。”乔越西挥挥手，招呼她上桌，“我们也快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年年乖乖跟过去，白夜看了一眼浴室，也抬腿向饭桌走去。
    浴室里，郁理正一个人泡在窄小的浴缸里。
    乔越西本来放的就是冷水，她又把冰块都倒进去了，现在浴缸里的温度非常低。
    浴缸外壁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郁理将所有触手都放出来，将浴缸塞得满满当当，又拿了几个盆，将多余的、塞不下的触手放进盆里。
    她终于感觉放松了。
    那种心脏狂跳、疯狂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久违的宁静。
    看来平时还是得多泡冷水，有利于保持冷静。
    不过这次失控，显然也不是因为没泡冷水澡这么简单……
    郁理随手从水里捞起一根触手，捏了捏，又甩了甩。
    好像和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啊。
    她又低头，仔细数了数。
    数量也没有变，和之前一样多。
    算了，不想了。
    先泡澡吧。
    郁理又往下滑了几公分，舒展触手，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泡进冷水里。
    半小时后，郁理从浴室里出来了。
    因为之前忘记拿衣服，她还让年年帮忙把睡衣递给她。
    结果因为年年并不知道她的睡衣收在哪里，找的八条腿都快打结了，最后还是乔越西帮她找出了一套睡衣。
    郁理出来的时候，三人正坐在客厅，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乔越西立即抬头望去，见她神色自然，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感觉如何？”白夜撑着下巴，专注地问她，“还会有濒临失控的感觉吗？”
    “没有了。”郁理摇摇头，“我现在很平静，我的触手也很平静。”
    说着，十六根触手从她腰后钻了出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搭到他们身上，软软凉凉的，完全没有之前的攻击性。
    年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声说：“好滑……”
    乔越西不是很敢摸。
    虽然之前这些触手也帮他按摩过，但更多时候还是缠得他喘不上气。一想起刚才的感觉，他便心有余悸。
    白夜倒是完全不在乎。
    他将几根触手放在自己腿上，像给猫顺毛一样，一边摸摸捏捏，一边询问郁理：“所以你们找到了吗？那个玩具屋。”
    “找到了。”郁理走到沙发前坐下来，“不过和我们之前想象得不太一样。”
    “不一样？”乔越西疑惑道，“什么意思？”
    郁理将自己在11区的经历大概叙述了一遍。
    当然，跳过了山羊人的部分。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毕竟她和山羊人有约定，她又没有自愈能力，也不能复活重生，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也就是说……”乔越西的眼睛越睁越大，“你在一天之内吃了十几只异常？”
    郁理点头：“不过那些异常都很弱，也就跟你差不多吧。”
    乔越西：“什么叫跟我差不多？！”
    郁理没理他，继续说道：“除了那些异常，之后我就吃了一顿火锅。然后今天就开始不对劲了。”
    “杀戮欲空前强烈……”白夜微微沉吟，“看来你这次成长很多，可能发生质变了。”
    乔越西冷嗤一声：“量变引起质变是吧……”
    年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拨弄触手。
    “我也觉得是这样。”郁理神色赞同，“其实除了杀戮欲，今天我还发现一件事。”
    白夜：“什么？”
    郁理：“我可以隐藏自己的伤口。”
    乔越西闻言，下意识蹙眉：“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被玻璃划破的。”郁理并不在意，“当时我能感觉到疼痛，但却没有看到伤口。后来，我才发现……伤口是隐藏起来了。”
    似乎是觉得有趣，白夜饶有兴致地问：“怎么隐藏的？”
    “其实说是隐藏也不太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伪装？”
    郁理抬起受伤的手，将手心展示给他们看。
    “就是这样。”
    她的手心白皙柔软，在灯光下可以看到细细的血管，有种白玉般的无暇。
    接着，一些细小的伤口忽然浮现出来。
    乔越西和年年同时睁大眼，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伤口大多已经结痂，细短、不深，但因为比较密集，所以看着还是挺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