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不断响起,掩体后的清军不断倒下。
附近的清军陷入到了茫然失措的混乱中,一时间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原慈换上了第四个弹匣时,那些清军终于反应了过来,接着有几名胆子大的,端起枪朝原慈所在的这个角落逼了过来。
原慈一只手依然举着汉阳造,另一只手则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那几名围过来的清军,扣下了扳机。
砰砰呯呯,几名清军接连倒地。
这个时候,刚才封锁住原慈的几个火力点中的清军,被原慈打死了一部分,而其余的几人,则是吓得仓皇逃走。
原慈一个闪身,闪进了对面的角落,开始清除另一个方向的火力点。
不久之后,这个方向的清军,开始逐渐崩溃了。
崩溃来自于一个奇怪的敌人。
一个你根本打不到他,他却随时可以夺走你性命的敌人。
本来就已经承受的巨大压力的清军,终于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现实中的防线,都被压上了最后的一根稻草,随着那连续不断地,机械单调的汉阳造的射击声,越来越多的清军开始从阵地中逃走。
而在外面,吴醒汉最终果断了选择了听从刘匡义的建议,事先就集结了所有军队主力,在察觉的车站内的变化后,吴醒汉,刘匡义等人,领着士兵们冲了进来,然后他们就看到一幕终生难忘的战场景象。
原慈平平举着枪,一边射击一边前进,而在身前,无数清军有如潮水般退去。
此时此刻,吴醒汉来不及表达心中的震撼,即刻不停地指挥着军队,从原慈打开的这个防线缺口处,展开了迅猛的突击……
10月19日下午,革命军与清军的刘家庙大战,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形势逆转。
长江舰队因为炮弹供给不上,暂停了炮击,而陆地上的战场,因为某个人神乎其神的表现,一个人硬生生在固若金汤的清军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前敌指挥官吴醒汉指挥军队从缺口中一涌而入,迅速扩大了战果。
本来犹自想要死战的湖北提督张彪,被几名护卫强行架离了战场,而后不久,刘家庙清军就溃退了。
革命军展开了追击,直到追过了三道桥,见那些溃败的清军和前来接应的北洋军前锋某部汇合,方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刘家庙之战以革命军的大胜告终,至此汉口满清残军被彻底驱除,武汉三镇完全落入到了湖北军政府的手中。
汉口沸腾了,汉阳沸腾了,武昌沸腾了,民众们纷纷走上街头庆祝这次胜利,并且自发组成了一支支民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武汉保卫战。
这个时候,虽然北方北洋军已经大举压境,但每个人的心中,对于取得武汉保卫战的胜利,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心。
原慈在吴醒汉发动攻击的时候,就悄然离开了战场,回到了刘府,在他看来,武汉大局已定,接下来,只要安心等待那个大妖南下就行了。
而10月19日这一天,刘家庙战役的具体战斗过程,在上报到湖北军政府之后,原慈这个名字,再度震动了整个军政府,而这一次,已经不能让人故意忽视了。
这一日夜间,刘元甫来到了原慈处,告知原慈湖北军政府的几位首脑人物想见一见他。
原慈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他今天会出手,是因为长江边的那条洪流触动了他,那些普通士兵,底层的民众,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抹暖色,所以才愿意帮他们打赢这场战役,不代表他对军政府里,据说现在依然在激烈地明争暗斗的首脑人物们,有任何的好感。
事实证明,原慈对那些军政府大人物的排斥感,显示了某种与生俱来的敏锐。
因为就是在这个夜间,湖北军政府中的某次权力斗争之后,做了一个决定,让革命军付出无数人的牺牲后,取得的大好局面,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原先,在前线指挥战事的,是吴醒汉,熊秉坤,蔡济民这些共进会,文学社出身的革命军官,这些人虽然年青,但拥有坚定的意志,杰出的指挥才能,有他们在前线指挥,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守住三道桥,滠口一线是完全没问题,对接下来的武汉防守战将极为有利。
而在取得刘家庙车站战役的大胜后,这几个年青人,以及他们代表的革命党一方的势力顿时声望大增,却也引起了某些人深深的担忧。
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游说争斗之后,军政府都督黎元洪,下了一个命令,撤销吴醒汉前线总指挥的职务,转任湖北军政府军备司司长,美其名曰酬功晋升,其他几名表现优异的年青革命党军官也都被连夜调了回来。
而代替吴醒汉前线总指挥职务的,是都督黎元洪手下的一个名叫张景良的部属。
10月20日,张景良来到了张景良过江来到汉口前沿阵地,视察了一番之后,却不作任何战斗部署,人就不见影子了。
当天,湖北军政府听说汉口前线总指挥失踪后,依然直接下达进攻命令。
10月21日,失去指挥的汉口革命军,仓促对滠口清军发起攻击,不出意料地招致大败,战线再度被推回到了刘家庙车站一线。
这一战,不仅仅是战线后移,战场态势由原先的攻势转为了守势,更严重的是,革命军损失了太多的有生力量,做为主力的湖北新军,折损超过了六成。
当原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一阵愕然,他终于明白了朱天照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憎。
这个世界,在给了你一丝美好的希望后,总是会用一种更残酷的现实,浇熄你所有的热情。
在那个时代许多原本单纯,热情,光明的青年,正是在一次次的失望痛苦后,渐渐地自己也变得同流合污了起来。
而原慈自那天之后,再没出过刘府,任凭外面的战争,进行地如何残酷激烈,他都没有了出手的欲望。
终究是你们人间自己的事情,我在斩了那个大妖之后,就会离开武汉,去对付下一个目标。
……
河南,信阳。
北洋军大营外的一座高峰处,一名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负手站在山巅,男子身材高大,脸孔狭长,一对浓黑入墨的长眉,仿佛张开的鹰翼般斜飞入鬓,整个人的气势仿佛比脚下的山峰还要顶天立地。
望去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然后那双鹰目却深如大海,给人一种不知见过了多少沧桑的感觉。
此时这男子站在峰顶一块突出山崖的巨石上,远眺南方,双眉紧锁。
某一时刻,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峰脚处,有如一头灵活的猿猴般朝峰顶攀援而来,疾若闪电,等到接近峰顶之时,那道身影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近十来米,接着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当膝跪地落在了那黑氅男子的身后。
“禀告大统领,七十二地煞卫已经全部由各地赶至此处,集结完毕,等待大统领下令,是否现在即刻南下。”
“再等一等,等那个袁世凯到了再说,荫昌是控制不了这支军队的。”
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山巅处响了起来。
更新于 2020-02-1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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