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赶到观众席的时候，王萌正卖力的扮演着自己身为战队教练的身份，手里拿着一个黄皮的笔记本，不住地在上面记载着什么东西，是不是还和陈冰讨论一两句。

    看到陈杰赶来，两个 人都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又把视线转向大屏幕。

    被无视的陈杰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真的被冰笑天说对了，陈冰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很普通的电竞偶像，并没有掺杂多余的感情。

    “你们在干什么呢？”陈杰想找一点儿存在感，凑上去问两个人在干什么。

    “忙呢。”陈冰说。

    “忙什么呢？”陈杰不死心。

    “哎呀，正在忙呢！”王萌总算是抬起了头，瞪了陈杰一眼，好像是在说陈杰打扰了她们。

    陈杰摸摸鼻子，像是要擦到刚才碰到的一鼻子灰，看两个人似乎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陈杰干脆在两个人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

    前排的座位是留个选手的亲属的，前两天选手的亲戚朋友来加油助威的还比较多，到了今天，大家基本都看到腻了，不是真正喜欢这个游戏的，有几个人能看懂这些人在干什么？又有几个人能看懂其中的乐趣？

    现在已经是进入第三场比赛了，大屏幕上的战队打的如火如荼，不时就有人被击倒随后被补掉。这还是陈杰第一次以观众的身份来看比赛，尽管身边没有可以一起讨论的人，但是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时随时看到他想看到的战队。

    看了一会儿的陈杰感觉有些无聊，在他看来这些人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毫无章法，没有一点儿战术可言。除了有几个枪法比较亮眼一些的人打出一些比较精彩的操作获得满堂喝彩能给陈杰一些新鲜感之外，其他的在陈杰看来真的是平平无奇。

    陈杰掏出手机，划开微信，找到了何湘，然后点开摄像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何湘，在下面说道：“今天不用打比赛了，很清闲。”

    “你在干嘛？”

    发完照片的陈杰心里美滋滋地等待着何湘的回信，但是旁边却突然冲出来一颗硕大的头颅，瞪着大眼睛看着陈杰。发现了陈杰手里拿着手机之后，又把目光转向陈杰的手机，看到陈杰发的消息之后开口问道：“何湘？谁啊？”

    不用说，这颗硕大的头颅正是王萌。

    “我女朋友啊！”陈杰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了口袋里，对着王萌说道。

    “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王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时候谈的？”

    “我们俩都快交往一年了，大小姐！”

    “哦~”王萌长长地哦了一声，收回目光，但是还是忍不住瞥了亮眼陈杰装手机的口袋。

    “你们商量事情商量完了？”看到王萌终于有空搭理自己了，陈杰赶紧问道。

    “嗯。”

    “你们在商量什么？”

    “秘密。”

    “什么秘密？”

    “告诉你了还叫秘密吗？哎呀，你烦不烦？”王萌摇晃着脑袋，随后就把帽子戴在头上，看样子是不想听陈杰说话了。

    鼻子再次碰灰，陈杰不得已找上陈冰想要把面子找回来。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陈杰小心翼翼地问。

    “秘密。”陈冰的脸比以往更冰。

    “连我也不能说？”陈杰有些无语，但是又有些不甘心。

    “都说了是秘密，告诉你了还是秘密吗？”陈冰看了陈杰一眼，“再说了，我们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到陈冰的眼神，陈杰不敢问了，虽然已经确定了陈冰不喜欢自己，但是看到她的目光，心底还是会打颤。

    自讨没趣儿的陈杰不说话了，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大屏幕。

    “李子仁今天的表现很不好，和昨天一样，全程都很迷。”也许是看到陈杰的样子有些可怜，陈冰忍不住开了一个话题。

    “嗯？”陈杰扭头看向陈冰。

    “到现在为止打了两场，加上昨天的两场，李子仁的枪法，技术，意识和走位都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就算是他自己行动也是这样。”陈冰说着，“基本上每次一打架，最先倒地的就是他。”

    “怎么回事？”陈杰皱起了眉头。

    “他又不是我徒弟，我怎么知道。”

    “那苏林呢？”陈杰问。

    “中规中矩吧，不算好也不算坏，目前还没有看出来他好在哪和不好在哪。”陈冰回答。

    “好吧。”陈杰点点头，继续看比赛。

    和陈冰说的一样，在接下的比赛中，陈杰终于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影。

    就像陈冰说的一样，每次一打架李子仁总是冲在最前面，好像是要故意吸引敌人火力一样，就算是在他和别人对枪的时候，明明可以一枪把敌人爆头，但是子弹却偏偏偏到了别的地方。很多在陈杰看来枪法技术不如李子仁的人反而更能先李子仁打出击杀。

    除了李子仁之外，大梦和王珂的表现还在陈杰的预料之中，有时候王珂扔出去的一些手雷和烟雾不仅能给敌人造成干扰，更能辅助大梦打出一些不一样的操作。很多次在李子仁濒临死局的时候，都是这两个人相互配合把李子仁从鬼门关上救回来。

    至于苏林，陈冰说苏林的表现中规中矩，但是这种表现在陈杰看来就是他在熟悉这支战队，在熟悉自己的队友和战术风格。之所以看起来中规中矩，完全是因为他的谨慎性格作怪。很多次在大梦和王珂打配合牵制敌人的时候，他都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去选择carry。

    对于苏林的这种表现，陈杰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在亲眼看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改变苏林的这种心态，更不知道自己这么鲁莽答应谷天训练苏林是好还是坏，不过既然苏林现在已经是他战队的一员了，那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改变这个人。

    相对于苏林，陈杰更担心李子仁。李子仁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倾注的感情更多，现在看到李子仁这样的一个表现，他虽然愤怒和生气，但是更多的是有些心疼和不知所措。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陈杰问陈冰。想要治病，就要先知道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昨天，王萌上场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王萌上场之后？”陈杰喃喃自语了几句。虽然昨天李子仁自己说过他的心态有些崩，陈杰一直以为是王萌在比萨中胡闹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很在意，但是今天王萌已经不上场了，他还是这个样子，那是什么原因就有些不好说了。

    “那我换种说法。”陈冰看到陈杰还有些迷茫，开口提醒，“就是你下场离开之后。”

    “我？”陈杰看着陈冰，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你是说李子仁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

    被陈杰的目光刺的有些不自在，陈冰收回和陈杰对视的目光，点点头之后说道，“在我看来应该是因为你。”

    陈杰明白了，他知道李子仁是有什么问题了，这种问题他之前也有过。

    他的技术是老头手把手教出来的，有一段时间，为了获取老头的鼓励，每次老头在场的时候他都集中全部精力打着游戏，就是为了得到老头的一句称赞和夸奖。但是每当老头一不在的时候，他的水平就直接下降了一个档次，各种失误不断，平时轻松就能完成的训练项目也接连几次都失败。

    后来老头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也和陈杰聊了。但是老头并没有批评陈杰，而是直接选择出远门，把陈杰一个人丢在家里打着游戏做着训练，不管不问。

    开始陈杰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后来卓姨跟他说了之后，他感到很委屈，直接就把自己的电脑给砸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老头和卓姨面前发脾气。老头知道之后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卓姨，开着免提的座机里响着老头没有感情的声音：“给他买新的，让他砸，什么时候砸够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训练。”

    没有感情的声音狠狠刺痛了陈杰的心，那天他哭的稀里哗啦，不成人样，只有卓姨陪着他，给他做好吃的，带他出去玩。尽管这样，卓姨还是严格按照老头说的，给他买了一台新的电脑，也不劝诫他，只是让他继续训练，完成老头给他制定的目标。

    那是他第一次恨游戏。

    恨过之后，陈杰还是拿起键盘鼠标开始了老头给他制定的训练。尽管操作变形，人也时常走神，但是每次陈杰一发现自己已经出问题的时候就赶紧自我调整，就这样，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都没有出门。

    再次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态和思想。辛苦了一个星期之后，迎接他的是老头笑眯眯的脸和一套他期待良久的鼠标键盘套装。

    李子仁现在的情况和当时的他何其相像，都是对自己的师父太过依恋的结果。

    陈杰有些哭笑不得，当初自己依恋老头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年龄还小，正是需要大人关怀的时候，而李子仁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竟然对自己还能产生这样的情感，让陈杰一时有些无语。

    无语归无语，知道了李子仁的病根之后，陈杰就开始思考怎么样帮李子仁治病。就像当初他一样，时间是最好的法宝，他也可以学学老头，直接一走了之，把李子仁扔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态了什么时候自己再回来。

    恰好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过年要回家，这段时间正是给李子仁“治病”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陈杰就释然了。虽然看李子仁的表现，这次城市赛的二十万冠军奖励可能拿不到了，但是为了总冠军而言，这次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