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五十.一人得道（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琳都有经常派人来照看大家的生活起居，但轩辕煌却总是恶狠狠地把人都斥退，几天下来，任谁都不敢轻易和他搭话。没想到，那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应琳，结局却并不如大家所期盼的那般，当轩辕煌气冲冲地赶回酒店“砰——”地一声甩上门时，大伙就已对紧接下来的这几天的情景进行了充分且相当合理的想象。

    结果也的确没有跟他们的想象有多少出入，但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轩辕煌这几天虽然心情不佳，但是还是为他们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只要应琳替城主干完一个月的活，他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而且，从城内其他人的口中打听得知，这里的城主脾气虽然古怪，可却是言出必行的人，只要但凡是他本人作出过的承诺，无论有无凭证，他都会一一兑现。

    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能离开这里，虽然与预计的有点出入，但无需花费任何工夫就能得到这个便捷的途径，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结果。因此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替应琳跟轩辕煌担心，但向羽跟陈嘉音总算是能稍微静下心来干自己的事情了。

    由于特权的关照，向羽他们很快也解除了手环的束缚，在这个据环圈位置和形状判别地位的畸形社会里，惟有无需佩戴的环圈的人，才是真正高贵的存在。那是惟有被城主器重，在城中同样可以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们才能拥有的特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真正可以摆脱奴隶的地位。

    直到这时，向羽他们才真正体会到自由的好处，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干自己想干的事，不用时时刻刻都为自己的命而提心吊胆，处处受约束，处处皆留神，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让他们格外难受。

    虽然这个自由也不是他们通过什么努力争取回来的，但即便是这种唾手可得的易来品，也让二人分外珍惜，这是应琳以自身的利益为代价换回来的珍宝，无论轩辕煌怎么想，无论他有多么的不高兴，都不能否认应琳替大家所做的一切。

    于是在某个约定的清晨里，向羽跟陈嘉音一大早便梳洗用膳，然后唤上安薇，丢下轩辕煌一个人继续闷在房间里对着墙壁发脾气，大伙便一块到城里去探望应琳。周末的清晨，整个城市笼罩上一层稀薄的白雾，孤单的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尤显冷清寂寞。

    应琳提供给他们的通行卡可以在城内任意消费，无论向羽他们买什么东西，都会有人替他们买单，原本，那些东西就都属于这个城市惟一的主人，所以他也不介意对他所看上的人的朋友慷慨。

    下了车，到得市政府办公区旁的高层住宅，此处楼高七十五层，仅次于它旁边矗立的政府办公大楼，是市内第二高的建筑。顶楼为城主的别墅，供他公余休息时用，人站立其上，透过整片的落地玻璃俯瞰全市繁华的景色，那种高高在上的征服感，只有他一人独享。

    应琳的临时住所被分在了七十层，与最高层的城主别墅只差了五层，足可见城主对于应琳究竟是有多么的重视，众人站在楼底抬头仰望尚隐匿于雾中的参天大楼，怀着几分莫名的敬畏，蹑手蹑脚地小步走进楼内，出示自己的通行卡，直上七十层，顺着应琳之前托人给他们的地址成功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忐忑地伸手按下门铃，只闻屋内沉闷地嗯了一声，众人便见应琳缓缓拉开门的高大身影，多日未见，他似乎有点憔悴，此刻他怀里抱着小白，单手拉开门，见了众人，微点下头，倒是小白比它的主人更有灵，认得那些曾与它相处了几天的人来，还很热情地朝着安薇“喵喵——”地叫，逗得安薇站在门前愉快捂嘴轻笑，登时缓解了由于应琳的出现所带来的僵硬气氛。

    “煌没来？”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就在众人一脚准备踏进门口时从应琳的嗓子里溢出，毫无波澜，窥不出说话人的心思，吓得跟在后头的三人半只脚悬在半空，就硬是不敢再往地上踩下一脚。

    僵硬地摇了摇头，在看到应琳失魂落魄地随便应了一声便转身以后，大伙这才敢悄悄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应琳住的地方很整洁，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不沾染一点尘埃，他家里的家具也很少，就像随时都要走的那般，虽然他本来就是随时要离开，但这未免也太没有家的感觉了。

    招呼众人坐下，应琳给大伙倒了杯茶，四个人就这么围坐在沙发之上，大眼瞪小眼的，气氛一下就尴尬到了极点。这个时候，陈嘉音被压抑许久的特长终于能派上用场，当她瞄到向羽正用感激且崇拜的目光凝视她跟应琳闲话家常以及轩辕煌这几天下来的动静时，陈嘉音端起杯子埋头喝了口茶，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这项不甚讨喜的特长，现在竟一下就成了她们的救命稻草。

    “哦，那他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吗？”应琳甚少一句话说那么多个字，再加上那句话还隐含丝丝关怀之意，就更让人啧啧称奇了。

    “这你放心，我们每天都有好好监督那家伙吃饭的，但就是他那人比较挑剔，没有你在的时候呢，特别挑吃，看什么都不顺眼，比如昨天……”向羽端着茶看应琳跟陈嘉音闲聊，起初还对陈嘉音的特长发挥作用，缓和了气氛而有点小感动，但紧接下来他很快就发现，这种不良的特长，还是不要给予她鼓励让她继续发挥下去为好……

    脑子里充满着各种各样无聊的信息和对白，要是陈嘉音不扯，向羽他还不晓得原来她对轩辕煌的观察是如此仔细入微，陈嘉音的声音就这么在自己脑子里转呀转，转呀转，偶尔配上应琳的中低音，跟那些吵杂的街头音乐真的有种难以言喻的相似感。

    向羽伸手拧拧眉，他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视线投放到一旁的安薇身上，她这时正自顾自地跟小白玩得正开，都说猫不认人，不知恩，其实那都是不了解这种动物的人固有的偏见，人们总爱带着自己的想法主观地去看待各种各样的东西，就连在他们身边与他们最亲近的人，也是如此。

    伸手去小白的头，看它舒服的叫了一声，向羽不禁咧嘴微笑起来，可耳朵里却还是会不自觉地就接收到一些奇怪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如轩辕煌昨天又干嘛去啦，轩辕煌大前天都吃了些什么啊，轩辕煌大大大前天有没有睡好之类的废话，说实在，这些话从陈嘉音嘴里吐出来，多多少少都有点让他不爽。

    把轩辕煌的情况都清楚以后，应琳跟陈嘉音边聊边给大家煮了午饭，用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大伙就打道回府了，临别时，应琳还不忘叮嘱陈嘉音平日要多照看轩辕煌，给他问寒问暖添食加衣之类的。

    回到家，还没下车，众人便远远望见了轩辕煌倚在窗台张望他们的身影，真是的，那对主仆，既然都牵挂着对方，又何必闹什么别扭呢？没事就找他们这些无辜小群众充当传话筒和出气筒，硬是闹着情绪不见面，但心里其实又担心对方担心得不得了，唉……

    三人齐齐长叹，果不其然，当他们回到家里时，轩辕煌就有意无意地开始旁敲侧击起应琳的近况来，于是陈嘉音只好再次发挥她刚被允许释放的特技，再次跟轩辕煌聊起应琳刚刚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自己的近况来……

    那天，整个下午跟晚上，陈嘉音都完全被轩辕煌占用了去，向羽则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里让安薇给他打下手，继续整理资料，在这个偌大的郊区别墅里辟出的独立工作室完全满足了向羽的需要，再加上安薇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出色干练的工作能力，资料的整理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才对，可偏偏那一整天下来，他就只整理出那么两三页资料，最后还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电源线，把那仅有的两三页资料都统统给弄丢。

    于是向羽只好无奈叹息，提前结束工作，让安薇先去休息，而后一个人独坐在工作室的躺椅上，闭目回想一些他不甚愿意想起的事情，某人今早说话的声音还如魔音般残留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地转呀转，使得他格外心烦。

    夜的宁静使得烦躁的心更加不安，不停的转身、叹气、抬手、垂臂……重复各种毫无意义的动作，直到累了，当眼皮越来越沉重，神志越来越模糊之时，脑海里一直回荡的那个声音才终于消失，而后，仿佛历尽煎熬终于得到救赎般，向羽深深地吐了口气，便闭目睡去，寂静的夜里终是只余他均匀的呼吸声，与那漆黑的宁静融和，隔绝了任何的吵杂，就连近在咫尺的隔壁的打骂，也再也无法进入工作室沉睡的向羽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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