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陆眠急忙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要每天都和你见面！”
    他根本没有蒲遥口中“危险”的概念，也不理解为什么蒲遥这么担心。
    他所处一个文明的、法治的国家，网上和人吵架、垃圾没扔准已经能让他郁闷，所谓的最大的危险他能想到的是车祸、疾病，和一些概率小的灾祸。
    这都是杞人忧天的事。
    刚才蒲遥还说他能看见他的电脑、桌子、还有他，这不是好事吗？
    蒲遥也能看见他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在蒲遥眼中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说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刺激到蒲遥。
    “遥遥，不要担心。”他稳定心绪，温和的安抚他，“不会有危险的。”
    蒲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担心：“真的很危险，你、你不要做什么全息游戏了，陆眠，你是我的好朋友，这样就很好，我每天都能看见你，真好。”
    陆眠安静的听着，他能感觉到蒲遥是真心把他当做好朋友，也担忧他的安危，但是——
    “遥遥有办法不出任务吗？”
    陆眠猜想蒲遥的任务是当小怪，可是当小怪很危险，小怪经常被玩家杀，他这么弱，一定没有防御能力。
    “我怕你会死，怕你记不得我。”
    蒲遥轻轻的笑了起来，“没关系，你有我的心头血，就算我不记得你了，你只要说我们是好朋友，我相信我们又会变成好朋友的。”
    “但是我们相处的日子和记忆你都没有了，多可惜。”
    “有没有办法逃避任务？”
    蒲遥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是最简单的任务，如果进入结界里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身体，最近的结界越来越强，如果我不做这边的任务，总有一天会被安置在结界里。”
    陆眠担心道：“是谁安置你、控制你？有没有办法摆脱那个人？”
    蒲遥说：“我现在没有任何能量，杀不了他。”
    可恶！
    原来真的有个家伙在控制他的小幽灵，陆眠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恶心的家伙的模样，一定是个变态的家伙，可能是个贪婪的术师、是无情的资本家，驱使小幽灵为他办事，还不给饭吃！
    “遥遥，我有办法救你吗？”
    蒲遥很坚定的摇头，“没有。”
    仿佛没有任何可能。
    可是陆眠觉得自己很厉害，他现在十八岁，考试拿第一，被保送，论文在国际尖端刊发表，还有好几项专利分红，他这么厉害、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救他。
    怎么会没有？
    于是陆眠换了个方式问：“怎么才能让你积攒多多能量？”
    蒲遥想了想，说：“我只要一直存在，不被他发现，就能积攒能量。”
    “那遥遥好好藏起来好不好？如果，我说如果我有办法把你从那个世界救出来，让你生活在我所在的世界里，是不是那个家伙就发现不了你了？”
    蒲遥摇头说：“那算是越狱了，弗斯会生气。”
    弗斯？
    这是谁？
    又是另外一个家伙吗？
    为什么这么多可恶的变态要为难他可爱的小幽灵，他那么小一只，喜欢吃蛋糕、糖果和泡面，单纯善良又真心待朋友。
    这些恶人能不能都去死？
    陆眠把这些不太理解的人物、概念一一记下，并没有一次性就刨根问底，而是说起了其他事。
    “你很在意弗斯吗？”
    “嗯。”蒲遥说，“我已经向他发出信号，这边的世界快要失控，他应该很快会让我出去。”
    陆眠心里酸酸的，这个叫弗斯的人也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吗？他以为蒲遥只有他一个朋友，没想到还有个对他不好、故意让他在一个小空间里做任务的朋友。
    “遥遥是不是被那个叫弗斯的pua了？他是你的朋友吗？如果是朋友，为什么你从不好的地方走开他会生气？他见不得你好吗？”
    怎会有如此恶毒的朋友？
    蒲遥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违逆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还好，不是朋友。
    那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是剥削他可爱的小幽灵的狗老板！
    蒲遥能不能开了他的老板？陆眠觉得自己能够养得起他。
    多氪金。
    像养成游戏一样。
    把蒲遥的小房间置办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吃好的。
    等他拿到这款游戏的归属权，一定要改更多的设置，多增加商场的物品，以便能够给蒲遥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但是陆眠并没有听蒲遥的话，他依旧在研究全息游戏，甚至把计划压缩成了五年。
    只是，蒲遥见他的时间好像变得更少了。
    “遥遥最近很多任务吗？”
    要不然为什么见他的时间、次数都变少了。
    “最近他胃口变得很大，吞噬了好几个世界，我怕他发现你所在的世界，所以减少了和你见面的次数。”陆眠感觉到蒲遥应该在看他，眼神温和，语气很真诚，“我已经好久没人交流了，陆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多亏了你我想起了越来越多的事，要不然我会变成麻木的npc。”
    蒲遥认可他，他很高兴，更高兴自己帮助到了他。
    “遥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认识了你，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了，我那时候的状态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和你成为了朋友，也许、也许我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也许会在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日子里某一天厌倦了。
    蒲遥的出现就像枯木逢春，让他一点点活了过来。
    而他也能感受到，蒲遥和他认识之后变得越来越像人了。
    更早的时候他像个胆怯的npc，可是他现在是活生生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分外不能割舍。
    “遥遥，我想和你多多见面。”
    他知道蒲遥担心他，不希望他有危险，可是见不到蒲遥他心里发慌。
    担心蒲遥会受伤、会死去，然后忘却他。
    再也记不得他。
    蒲遥笑着安抚他，“别担心。”
    陆眠稍微放下了心，并且立刻对这款游戏出手了。
    连同技术人员打包高价购买。
    这款游戏已经是日落西山，曾经火爆一时却很快被忘记，陆眠出的价格游戏公司完全拒绝不了。
    可是游戏买回来之后，蒲遥竟然不见了。
    “是不是你偷偷把bug修复了！？”
    技术人员一脸懵逼，不知道新的年轻老板为什么突然发神经，技术人员以为他是个发疯的富二代，连忙澄清自己根本没碰过游戏。
    年轻的老板自己的技术就很牛逼，他难道查不出来没人碰这款游戏吗？
    他都把源代码锁死了，谁能碰？
    年轻的老板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独自在办公室噼里啪啦工作了三天三夜，连饭都没吃，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觉，出来的时候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像熬夜几天打游戏的网瘾大学生。
    技术人员不敢说一句话，然后眼睁睁的看见年轻的老板收拾行李去学校报道了。
    大学开学陆眠是一定要去的，他要学习更先进的知识和技术。
    他几乎把整个游戏数据分析了个遍，都没有蒲遥的影子，连给蒲遥布置的小房间里的东西有回到了他的包裹里。
    但是消失的蛋糕、消耗的泡面和水，证明蒲遥是存在过的。
    “你一定是担心我有危险才不见我的是吗？”
    他的信念无比坚定，没有一点动摇。
    他认为蒲遥是真实存在。
    即使和他合作开发全息游戏的研究所某位负责人让他挂个精神科，他也只是冷笑。
    如果精神治疗的目的是为了把他最好的朋友、他心爱的小幽灵从他的意识里抹去，那他永远也不要治疗。
    此后他再也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这款游戏里的bug小人，也辞掉了技术人员，自己一个人维护这款游戏，还模拟了一款一模一样的游戏，甚至反复模拟bug，就是为了找出蒲遥出现的规律。
    “陆眠。”舍友欲言又止，“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陆眠拿开耳机，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马上回去弄。”
    舍友说：“不是不是，不是说你打扰，是你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凌晨三点睡觉，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他偶尔在宿舍，已经是这个状态了，不知道在校外还有多疯狂。
    舍友怕他熬不住，年纪轻轻会猝死。
    陆眠表面点头道谢，提着自己的电脑回去继续弄。
    有望今年把全息游戏弄出来。
    他要快点、再快点找到蒲遥。
    凌晨三点，他在自己房间里，抱着那支曾经遇见蒲遥的旧手机躺在了床上。
    黑暗中只有那支老手机亮着光，陆眠一如既往的打开了游戏，试图在第五关卡bug。
    “拜托你见见我，遥遥，就见一面。”
    “我好想你。”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手机又死机了。
    十二月，陆眠在家里做出了游戏仓和全息初版。
    前前后后改良了两个月，次年二月，终于完全做了出来。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合作商，而是自己开始了尝试。
    然后他进入了16岁那年玩的恐怖游戏里。
    一开始有点眩晕，但很快就好了，他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一路前行。
    这几年反反复复玩这款游戏，他几乎能够闭眼玩了。
    第五关的时候格外紧张。
    “遥遥、遥遥！”
    “遥遥……”
    卡进去bug了！
    “遥遥！我是陆眠，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