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昙偏头看了过去。
    来人脖子上挂着个口哨，个子一般，黝黑微胖，脚下搭着个凉鞋，牛皮制的后脚跟明显被踩烂了，显得不修边幅。
    全身上下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不认识”。
    云昙决定保持沉默，静静垂眸看着他。
    来人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指着自己，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惊讶转为愤怒，他压着嗓子怒吼道：“好你个云昙！还舍得回来啊？！”
    冯高岑看云昙那一脸迷茫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瞥见他额角那明显的伤口，他胸口闷着的气直接被点爆，几乎是垫着脚来训斥：“你你你！怪不得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说！是不是又去打架了啊？！”
    云昙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人就是‘老疯子’？
    云昙心想，也不老啊。
    不过没接电话这事确实是个意外，换着时间点打了五次都毫无反应，换做自己也挺气的，于是他说：“老师抱歉，我有点感冒，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然后云昙眼睁睁看着来人的一身火气‘噗’的一下灭了。
    这位老师瞪大了眼，直接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显然很意外，他口气软和了下来，甚至罕见的有点不知所措：“啊？烧坏脑子啊呸，这样啊，你感冒了确实需要多休息休息……”
    见对方这反应，云昙没忍住叹了口气。
    原主这形象，还真是……这点小事都把别人惊讶成这幅模样。那要是有一天，他夺了个第一，岂不是直接变成惊悚？不吃药都压不住的那种。
    “别傻站着了，听听你这嗓子哟，走走，来办公室喝点水。”
    不等云昙拒绝，冯主任连拉带拽地推他进一楼最中间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被大致分成了五片区域，四个办公桌以及一个公共开会讨论之类的地方，上头堆放了一堆堆的文件试卷。
    这个点的室内除了他两外，还有个女老师，女老师办公桌离门比较近，她见状朝他两瞥了眼，又继续低头忙。
    冯主任熟练地拎着云昙到了右边最里面那个角落，这角落在办公桌边上摆了个小茶几，零食水果盆栽一应俱全，还靠着窗，视野绝佳，很闲适。
    “来，坐，想吃什么随便拿。”
    冯主任把他摁到了休息区，很豪爽一挥手，说着他又取出一次性杯子，兑了点温水递给他，“感冒怎么样？去看了没？”
    云昙看着递过来的这杯温水，没刹住车，习惯性说了声“谢谢老师”，话音未落，就看见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下。
    云昙：……
    云昙若无其事地接过这杯水，摘下半边口罩，低头刚抿了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报告”两字，声音清冽干脆，好似顺着这小口水流而下，直接沁人心脾。
    惹得云昙下意识再抿了口水，他心想，这声音好听啊，怪解渴的。
    冯主任立马直起腰版来，他回头热情又亲切地招呼着：“呦，快来快来。”
    “冯主任，这是我明天的稿子，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这水挺清甜的，云昙禁不住又喝了几口。
    原来姓冯啊，怪不得被叫做疯子。
    冯主任“邦邦”地拍着来人的肩膀，还没看，就开始夸了：“伏泽啊，你这水平，我看我也没什么好改的——”
    默默低头喝水的云昙动作一滞，突的抬眸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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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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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不愧是原书主角之一，这长相确实没得挑。
    来人端整地穿着校服，单调校服勾勒出对方修长的身形——
    单薄又不显瘦削，透着一股拔节生长的生机和韧度。
    一向饱受诸多学子诟病的宽大校服在他身上，直接提了好几个档次，这相貌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拉去拍招生宣传片，能凭一己之力提高报考率的那种。
    伏泽单这么站那，云昙都有种他周围光线比冯主任那边亮几分的错觉，仿佛和边上的冯主任处于不同的次元。
    很快，云昙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伏泽顺光而立，确实比逆着光的冯主任亮一点。
    云昙背往后靠了靠，换了个闲适的姿势听他两谈话——更准确来说，是冯主任在单方面夸伏泽。
    见自己似乎被忽视了，云昙乐得自在，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伏泽，在心里对这位书中的风云人物作出初步评估。
    个子啊，看着比自己高一点。
    当然，云昙本人并不承认，认为这是个错觉，纯粹是视角的问题。
    都快被冯主任夸出花了，伏泽瞧着也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始终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淡然。云昙知道，这是对周围游刃有余的体现。
    和之前的他是一类人，对自己的未来清晰明了，步伐坚定。
    说来也怪，早上打了一架，云昙对尤志勇都没什么感觉，可如今仅仅是打量了对方几眼，却莫名有了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云昙盯着他那双眼，又在心里补了句，甚至比以前的自己多了些千帆阅尽的沉静。
    就这样一个人，除了身世差了点外，几乎无可挑剔。回想起最后那半章的描述，云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惋惜。
    原主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伏泽好似感受到了他那毫无掩饰的视线，朝他这个角落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