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语重又捂上他嘴:“纪娘子好好的一个女郎,为何就要跟裴逸在一起?倒不是嫌他现在身残,光就是裴家与二郎……”
这回换了太子来捂她嘴:“我知道,你就是喜欢房瑜,想撮合他俩。”
“那倒未必,虽说房大夫脾性温柔,心地善良,又与纪娘子都是大夫,两人将来同进同出,不失为一对贤伉俪,可纪娘子是个大活人,她的事,该当她自己做主,不管她选谁,我都一定替她叫好鼓掌便是了。”
太子就要她这句话,两人于是击掌盟誓,不可暗地里撮合,只让他们各自随缘。
冬日天黑得早,纪南星与房瑜在山上略一闲逛,便已到了掌灯时分。
他俩确实颇谈得来,在一起聊聊医术药方,一整个下午便转瞬即逝了。
回到山庄后,太子妃身边的管事女官来报,说是圣上突感不适,太子与太子妃带着穗穗匆忙回京侍疾去了,向纪娘子与房大夫致歉,让他俩在这儿好好休息游玩,待上几天再走不迟。
女官特意转述太子妃的话强调,“此处与世隔绝,伺候的都是太子府上的亲信,纪娘子绝对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几日。”
“晚膳备了羊肉锅子,不知二位贵人是要各自回房用膳,还是一块儿?”上了年纪的管事女官慈眉善目地问。
房瑜看向纪南星,征求她的意见。
纪南星道:“一起吧,吃锅子自然是热闹些好。”
房瑜微微一笑。
“殿下的客人裴将军回城了吗?”纪南星又问。
“没呢。”
纪南星随意道:“那请他来跟我们一起吧。”
裴逸是与泥炉、铜锅和羊肉一块儿到的,给他推轮椅的是个纪南星不认得的小厮,大约就是墨吉了。
“你也去吃饭歇息吧。”纪南星对墨吉笑笑,“这里有我。”
正钧侯府的人谁不知道纪南星,墨吉二话不说,行了个礼掉头就走。
涮肉自然要自己动手,纪南星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对裴逸道:“上次我给你那本匈奴的药典,就是房大夫帮我从宫中找来的。”
裴逸笔直坐着,垂头一本正经对着面前空碗道:“多谢房大夫。”
房瑜慌忙摆手,“举手之劳,何谈谢意。只是不知那本药典里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裴逸干巴巴道,“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还给纪娘子,也不知是房大夫借来的,回京后我便派人送去房大夫府上。”
“不急、不急……”房瑜忙道。
纪南星涮好了一批肉,先夹一筷子到裴逸碗中,“先吃吧,蘸好了芝麻酱的。”
裴逸抿着嘴唇一动不动。
纪南星见他别扭,索性不去管他,又给房瑜和自己各夹了一筷子,埋头大嚼起来。
肉质鲜嫩,香味四溢,纪南星起初还能跟房瑜聊两句,很快便忙于吃肉,无暇说话了。
她坦荡荡的,房瑜却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偷偷看看裴逸,如坐针毡。
裴逸一直不声不响地坐着,纪南星给他夹肉他不吃,房瑜试着给他夹肉,他也不吃。
房瑜慌得对纪南星猛使眼色,眼珠子都快使斜了,纪南星才注意到他。
他忙看看裴逸碗里的肉,不出声地皱眉摇头,比划了一个“他没吃哎”的意思。
纪南星比了个“嘘”,又指指房瑜碗里的肉,意思是让他别管,自己赶紧吃。
房瑜咳嗽两声,实在不能不管裴逸,心虚道:“这涮肉可是不合裴将军口味?想来此前出征匈奴,早已吃够羊肉了?我去叫厨下做些可口的饭菜来……”
裴逸抬起头来,轻声道:“多谢房大夫关心,不是不合口味,只是……”
他眨眨眼,一看就是在现编借口,“……下午跟太子聊天时,吃了不少点心,此时不饿。”
房瑜“哦哦”两声,纪南星却轻轻一笑。
喝醋就喝醋,还装什么吃点心。
裴逸听见她笑声立刻脸就红了,房瑜却不明就里,左顾右盼了一阵子,决定闭嘴吃肉。
纪南星怕房瑜夹在当中尴尬,于是便捡了些看病制药的话来闲聊,又聊起将来如何招募学徒、如何教授医术等等,谈了颇多。
中途房瑜不小心滴了几滴蘸料在身上,借着更衣走开了会儿,纪南星便转身对着裴逸道:“怎么不吃呀?真的不饿吗?”
只有他们二人在了,她语气变亲昵温柔了很多。
裴逸还是一声不吭。
她把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夹起锅里热腾腾的肉来,蘸了酱料喂到他嘴边,又道:“早知道你要闹别扭,我可就不该叫你来一块儿吃饭了,这不是反倒要把你饿坏了吗?”
裴逸难过得要命,又气得要命。
方才女官来请他,说“纪娘子邀您共进晚膳”时,他问都没问,便傻乎乎地来了,根本没想到竟还要跟房瑜一桌。
他不好意思与外人同桌吃饭是一码事,更过分的是,她怎么可以先前跟人家谈笑风声,这会儿又来撩他?
怎么可以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一见面却又像没事人似的,跟他这样软声软气地说话?
但他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嘴。
更新于 2023-07-2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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