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与下来时,俞期正好从门口拿到花进来,见着已经站到餐桌前的覃与时,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覃小姐……”
覃与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花上:“月季?”
“啊对,”他走上前,将花递给她,“萨尔曼莎月季,有人送给您的。”
覃与唇角的笑弧消失,她从花束里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双仓促移开视线的眼睛:“怎么?”
俞期微抿着唇:“没有……”
过于相似的一张脸,又格外内隐拧巴的性格。
覃与抱花走到他面前,因为身高差,她轻易地攫住他垂视的目光:“俞期,你觉得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他目光轻颤着,声音很低,“我什么都不是……”
“不,你是我的情人,你是我和洪潜婚姻的第三者,你是明知不可为偏为之的插足者,”覃与每说一句,俞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抬手按下他脖颈,抵住他额头,声音仍旧平静,话语仍旧残酷,“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的其他感情感到难过介意的人,知道吗?”
“……嗯,对不起,覃小姐,我……”
“你压根没明白,”覃与松开他,将花塞到他怀里,“你留在我身边最大的用处就是讨好我,安排好我的一切日常生活,为我提供舒适愉快的居住环境,而不是拈酸吃醋,委屈流泪,让我烦不胜烦。”
“一个情人,如果连最基础的察言观色做解语花的本事都没有,我劝你还是收好你那点于我无用的感情,趁着我现在对你还有那么一点耐心,主动点离开。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是大把的。”她坐到桌前,托脸看向面容雪白的俞期,“我每天七点下楼吃早饭,七点四十开车到公司,我的每一分钟都有严格的安排。而现在,七点零七分,我还饿着肚子在这里安慰一个压根给我创造不了任何情绪价值、反倒需要我花时间来调教的情人——”
“俞期,你并不适合当情人,甚至,你连一个保姆都当不好。”
“收拾好你的东西回家吧,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俞期面色苍白地捧着花僵站在原地,他想要伸手拦住她,想要解释,想要道歉,想要做一切可以挽回她的事——可实际上,他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这么颤抖着,看着她从他跟前毫不迟疑地离开。
怀中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萨尔曼莎月季,鼻尖盈发着它馥郁香气,他却仿佛沉入了冰冷刺骨又深不见底的水中,不断地下坠。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对她是一厢情愿,是飞蛾扑火,是无耻背德,但他仍旧无法自控地想要留在她身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好,无论被不被爱都好,只要让他守在她身边。
他以为她那天的“永远不会爱你”已经足够残酷,没想到那已经算得上是她难得的温柔。
她又一次以最直白的方式向他展示了一个不被她所爱的他可以悲惨到什么地步。那些他视作升值资本的外貌、才华,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他视作瑰宝的爱意,对她而言,大概也和路边的石头无异。
想要获得她那不可多得的爱意,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强者的目光永远只会被强者吸引,想要真正被她看在眼里,那就必须成为足够耀眼的存在。
无论她看着他时想的是谁,只要他变得足够优秀,那被看到的,就只会是他。
……
覃与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划开通话键,打开扬声器:“有话快说。”
“花收到了?”
“费心了,以后不用了,把钱省下自己买点营养品吧,”覃与直视前方,语气冷淡,“毕竟你可是进了一趟ICU的人。”
洪潜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我就当你是心疼我了。”
覃与轻嗤:“随你怎么想。”
“不来看我就算了,我明早出院总得来接我吧?”洪潜听着电话那头细微的汽车引擎声,想象着她这会儿开着车漫不经心地回复着他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正好聊一聊东区那边的动静。”
覃与眼底掠过一丝深色。
洪潜没听到他回复,知道她是在考虑了。他也不急,反倒说起害他进ICU的罪魁祸首:“我腾出这几天的时间,我那位好弟弟表现得怎么样?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出了点真本事;还是打破了他之前虚张声势的壳子,叫你认清现实了?”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声,“不过,连东区的风向就没掌握到手上,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了他。亏我为了给他足够发挥的空间,愣是憋在医院这么久。其实今早我是想亲自给你送这束花的,这个季节找到这么一束可不容易,要不,以后我们自己种吧,南郊那边我看中一处院子……”
“洪潜,”覃与叫停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和你结婚。”
洪潜搭在被面上的手指蓦地攥紧。
“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我,还是‘覃与’,我们都不会和你结婚。”她看着红灯的倒计时,语气平静却笃定,“正如你不会选择她,我同样不会选择你。所以,省省你那些毫无意义的花招,我并不会觉得浪漫,只会觉得烦……”
“东区的事……”他捏紧被面,故作轻松地打断她,结果刚说了四个字,她接下来的话就像是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瞬间掐没了他的一切言语。
“洪潜,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汽车发动,她的声音混在外间被削弱的喇叭声里,有种微妙的慈悲,“或许你以为的独一无二,才是这个世界告诉你的,最大的谎言。”
更新于 2023-06-1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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