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青山已经差不多三个星期了,我们总算能在这找到一个可以不用四处漂泊的安全区,对任何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事。之前一直听张教授还有其他人说青山是个多么多么理想的末日余生后时代天堂,虽然我们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奢求其他,但这里的生活终究还是无法和过去相比。为了节省物资的损耗,一切主要的食物供应都有一定的限额,生活必需品上的选择也没有多少,质量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男生倒还无所谓,女生则有些不方便,不过她们也早就习惯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青山的主要成员是当初政府未撤离的人员和一些群众百姓还有很多后来像我们这样听闻传言慕名而来的幸存者,很多人选择青山而不是其他地方作为归宿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这里的领导者应该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政府;虽然现在提这个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但无论怎样,他们还是有比普通人更强的魄力和策略去领导我们继续生存。当然,这还要多亏当初维护秩序而未撤离的部队。青山的作战力量当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职业军人,武器装备也比其他的幸存者势力要先进,弹药也更充足。
我们的安全能因此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当地货币的贬值。在余生的时代里,人们已子弹作为通用货币,每个势力也有自己的货币,这是所有幸存势力之间约定熟成的规矩。因此,流通的子弹也就关系到物价的平衡。在青山,大多数的生活必须品都是有限额提供,这当然是为了最大的公平而且也便于领导者调控。
不过青山还是存在一定的贸易,这就需要用到某种货币作为媒介。韦家辉曾经告诉过我们,在青山,作为通用标准货币子弹的7.62毫米和9毫米子弹就是当地的通用货币。我们到了这后发现果真如此;只是子弹在这的购买力要比江上人要弱得多。打个比方,一件经过加工改造的厚皮革防咬夹克在江上人的流浪号上售价在二十到三十颗标准弹左右,而在青山,具有同样功能的衣服就要四十多颗标准弹;有的还要更贵。所以我们在江上人换来的子弹不知不觉就因此而贬值了。
还好这里的居民基本都在部队的安全保护下生活,所以也就没什么必要外出冒险,武器的交易也就不太常见了。再来说一说青山的防卫结构,所谓的青山,事实上是在过去青山风景区前的一大块商业广场基础上设立的防卫安全区。这块商业区本身就是复古式的围墙式建筑群,一大圈石砌围墙已经基本保护了安全区绝大多数地区,堵上了小门出口后,这里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商业区原本的正大门出口。青山的管理者相当有远见,尽可能扩大了防卫范围,用推倒的公交车和大型客车作为围墙,将主干道两端以及商业区隔街对岸的区域封死围成另一大块区域作为居民活动的场所。人们还在原来的街道上铺上土,搞起了一些小型农产品大棚种植,据我观察还小剧规模。
整个安全区的安全保障基本不成问题,其主体建筑是一幢类似唐代古城楼或者说类似日本奈良古城的高档酒楼,其中的分区就不必多说,总之大部分居民都住在这座“城堡”里,在它附近另外围了一小圈围墙是安全区的最后屏障。青山这个安全区势力也因此被人称为青山城,这栋楼也就叫做城堡。除了这栋酒楼外其他的商业区里还有许多店铺小楼,不过大多都没有人居住。原本商业广场就不算太大,如今三分之一部分也是主体部分是被作为青山安全区的商业交易或者是非定居者的旅社以及其他一些交易交流的场所。
青山城的居民听说有四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人负责安全守卫,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军人。另外还有差不多五十人平日负责外出搜索补给并且侦察市区,这类人被称为侦察兵。侦察兵是青山男性壮年居民必须轮流担任的职务,不过主要还是由专业军人和一些经验丰富的人负责。通常侦查小队是四个人;两个军人带上两个普通人。一些经验有些缺乏或者战斗力较弱的人只会在青山附近巡视,而那些熟悉地况,能随机应变的“老兵”则会到更远的城区寻找补给。这段时间,青山和万向城因为补给品和其他种种原因爆发了冲突,所以偶尔会听到外出侦察兵的噩耗。
其实我明白人们为了生存而相互争夺补给,因此的争执冲突自然在所难免,伤亡也不足为奇。只不过,为什么两个相对强大的势力不能联合应对危机这一点,我还是始终无法理解。青山的当地人告诉我们,这的领导者属于稳健型,他们认为当下解决病毒危机已经不可能,着手安全区的建设,让幸存者自给自足才是关键。不过万向城那边的人则认为病毒危机还可以解决,应该消灭丧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变异者,了解其习性就可以研究出解决的办法。话所如此,不过我并没有看出这两个主张的矛盾点,看上去人们似乎可以双方兼顾,秉承彼此的主张,同舟与共。然而这的居民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有的人说是因为万向城的人行事残忍,蛮横掠夺他人补给;也有人说是因为万向的人本来就是不法之徒,不该与他们同流合污……五花八门的说法到处都是,唯一肯定的就是,必须要消灭一方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我猜这估计就是人的本性——自私。
青山的领袖正是这座城市原来的市长——廖黛萍,即使是到了现在,人们还是以市长来称呼这个了不起的巾帼领袖。当初人们都很惊讶,作为一座城市最高领导者的她宁愿放弃撤离的机会也要留下来守护自己的城市,如同一位不肯放弃自己爱船的舰长一般与其共存亡,单凭这一点,廖黛萍就已经得到了人们的爱戴,即便是与她对立的人都依然对她敬佩万分。
廖黛萍的办公室是城堡六楼的一间普通办公间,过去这里曾是酒楼大堂经理的办公室,装修的格调也不算太高,再加上无人打理和繁忙的公务,如今除了堆积成山的文件和几幅地图外就没有太多的装饰了。
我之所以会在这样一个按理来说应该忙碌的早晨出现在这,就是因为市长要就我们提出的居留申请和我面谈。除了我和廖黛萍市长外,张熙政和刘姐,再有就是站在市长身后看上去应该是长官之类的军方人物。男人的个子很高,比我们都高出半个头,身穿橄榄绿色的迷彩作战服,头发算不上乌黑也没有怎么打理,似乎还能看见夹杂了几根银丝。他的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即便人至中年,还依然站着笔挺的军姿,一副久经沙场儒将模样,面带和蔼却不失威仪,平静而又暗藏戒心,锐利的目光透过一副方框眼镜射出,让人不敢在他面前妄言,眉宇间还透露出军人惯有的荣誉感,就像我们在田阳第一次见到刘礼承一样,这个人能给人以可靠与信赖。
廖黛萍看上去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妇女,简单梳理的长发披在肩头,疲惫的面容显得她有些苍老。虽然她是坐着,但目测她的个子并不高,整个人也有点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办公职业装,和印象中的办公白领没什么两样。请我坐下后,她主动给我倒了杯热茶;我趁机瞄了一眼坐在身边沙发的张教授和刘姐,他们手上都端有一杯茶,那正襟危坐的感觉还真有点像高中被叫道校长办公室的小孩家长,隔着办公桌坐在“校长”正对面的我突然有了种麻烦学生的感觉,而我也终于能切身体会到宇恒往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那种不自在了。
寒暄了几句后,廖黛萍首先切入正题说道:“好吧,孩子,我们来说说正事吧。你和张熙政教授的报告我都看过了。很抱歉现在才给你们答复,这段时间,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本来这种新居民迁入的事情是可以分到下面的部门处理的,不过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我能理解。”
“听说你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武器,而且……都比较吓人。”廖黛萍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的伙伴们都不太愿意将这些武器交由我们保管……”
“呃,这个……”我一开口才意识到似乎打断了市长的话,好在她点头示意让我继续说下去,“我想您也知道了,我们从田阳回来,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危险,大家都对手上的武器有所依赖,毕竟现在这是个缺少安全感的时期。”
“这你大可放心,我们能提供最安全的保障。但如果你们拿着枪在青山的街道上走,我想大多数居民都会为此感到不安,而且你们也有可能会因此引发冲突,不是吗?”我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抿了一小口茶水,听廖黛萍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们还有一个受伤的同伴,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现在他枪不离身,这让治疗护理他的医护人员都有很大的压力与潜在的危险。听张教授说你是那帮孩子中最通情达理,冷静处事的一个,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吧,黄玮峥同学。”
在座的每个人我想都知道廖黛萍说的那个我们当中受到打击的同伴就是宇恒,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无法行走后,脾气就比往常要更加的暴躁,有时闷闷不乐有时又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虽然没像小孩子那样大吵大闹,但往往会让大家无奈。一是因为我们只能看着他,却不知道病因而无能为力,二是……他一直带着他的步枪。平时要是他和谁吵起架来,我们都很担心他会拿起枪大开杀戒。
至于宇恒的病,医生们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在我们离开江上人的流浪号,往青山刚走不到三十分钟,他就莫名其妙的昏倒了,还流了好多鼻血,像是中暑虚脱了一样狂汗不止。幸亏我们遇到了青山巡逻的侦察兵,才能及时赶到青山。当我们被带到青山的时候,他已经处于休克的状态。他昏迷了两天后醒来时,我们发现他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知觉。医生说可能是头部遭到的什么撞击,但我们都予以否认,而在排除了其他可能后,医生也只能摇摇头让我们观察等待。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双腿的生理机能都完好,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复健,只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性不算太高。
“虽然我很同情你和你朋友的遭遇,但很抱歉我不能为你们破这个先例。规定就是规定,普通居民不能配备枪械武器。如果你们不服从,那么我恐怕不能让你们继续留在青山。”
“如果我们加入侦察兵呢?”其实几天前,我和韦宏、龙皓还有张晓颖都向负责管理青山警备事务的部门提出了申请,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得到答复罢了。事实上,不单单是我们,大家在来到青山后都开始着手寻找工作,这既是为了表示能为青山贡献一份力,也是因为我们认为自己不能终日无所事事。所以梁旻莨报名了仓库管理员的岗位,陈茉在医院帮忙,韦厉勤加入了机械工程部,就连张雯雨也在餐厅当上了服务员;虽然不太清楚团队里其他几个大人的情况如何,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找到了更加重要的工作。
“啊,你真聪明,已经了解侦察兵可以携带枪械这个规定……”廖黛萍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军官,军官点头后,她又继续说道,“好吧,如果你们已经提出了申请,那么就等消息吧,你们几个人的装备可以保留,但是那个在医院里的同学必须交出枪。”
“廖市长……”
“没有商量的余地。”廖黛萍面带愠色地瞪着我,很明显她不会就此再向我让步。
无奈之下,我只好冒着风险说出宇恒的秘密。“他是军人!”
“什么?”不光是廖黛萍,在场的张教授和刘姐,甚至还有站在市长身旁的军官都惊讶的看着我。
“杜宇恒是中国应急调查搜救大队的中尉,我们在田阳时他得到了搜救大队指挥官刘礼承的任命。”
“应急调查搜救大队?我从来没听说过。”廖黛萍身后的军官突然开口说道,“黄玮峥同学,你要知道伪造军人身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重罪。”
“我没有撒谎,他有指挥官的任命文件。这是个专门处理危机事件的特种部队,我想应该不在正常军队编制当中。”
“军队里一般不会随便任命职位军衔,更何况你们都是平民而且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时候,还有谁只是一个平民?我们谁不是在为生存而战斗?”我义正言辞地打断军官的话道,“不要说我们只是个孩子,或许我们杀的变异者比你们当中的一些大人还要多。”
所有人都沉默了,唯独还有办公室外还隐约传来人们忙碌的声音。几分钟过去后,军官调整咄咄逼人的语气,转而心平气和地问道:“好吧,那照你这么说,你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不好意思,这一点我无可奉告。”
廖黛萍深吸一口气,推身往后一靠,静静地看着我,她坚毅的目光仍旧与我对峙。我本不想让这位女市长难堪,但暴露宇恒的身份已经是我的无奈之举,如果再把刘礼承交给他的任务也讲出来,那么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不管怎么说,刘礼承交给他的资料是所有人都渴求的宝贝。这份重要的资料如果是在正义之人手里,或许可以早日解决这场浩劫,但要是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手上,很可能成为要挟正义一方的有力武器,甚至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危机。而且过于草率的把携幼资料这件事公之于众,或许会重蹈田阳的覆辙。
廖黛萍身旁的军官哭笑不得地摇着头转身面朝办公室的窗户,而女市长则仍旧默默不语,尴尬的空气愈发凝固,也愈发使人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廖黛萍开口打破宁静道:“好吧,待会杨营长会派人去查证杜宇恒同学的身份,你们申请侦察兵的事也会很快办妥。那么就先这样吧。”
廖黛萍瞥了一眼身后的军官,我猜这个人就是她口中的杨营长,还没等我再三确认,市长便示意送客,我们三人只好礼貌地离去。在离开市长办公室的路上,张熙政果不出所料追问起我刚才爆的猛料来。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嗯。”
我匆匆加快了脚步,张教授连忙跟上,继续问道:“你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因为没有必要啊。”我说道。
“我意思是,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人,那么大家最好保持信息的沟通,要知道你刚才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其他人。”张教授的不满是理所当然,但我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要事先通报给他什么我们的底细,再说了,这是宇恒的秘密,我现在说出来或许都是错误的决定,更何况过去几天要告诉他这个陌生人。
相比张教授强烈的反应,跟在我们身后的刘姐就保持着异常的冷静,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一样。来到楼梯口,我告诉他们要去医务室看宇恒,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甩开他们,回避追问的借口罢了。但大家都没说破,相互拜别后便各行其道,我去医务室,他们去处理那些所谓大人才能处理的事。
医务室占据了青山城堡一楼绝大多数位置,这当然是为了快速受理转移病患而安排的。不过与其称这里是医务室,我认为战地医院更为恰当,但他们最大的相同点就是设备不全药物紧缺。除了集中简单的检查设备外,确切的说这里的设备应该比战地医院还要差,药品也是常常吃紧,所以我们带来的药在这要比子弹值钱得多。然而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里的设备无法检查出宇恒无法行走的确切病因。
负责照顾宇恒的医生叫廖媛,她原来就是一家医院的主任医师,恰巧又精通高危传染类的疾病,这几天来她帮了不少忙,也是少数不怕我这个带枪朋友的医务人员。宇恒对廖医生的态度也算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个胖乎乎的女医生本身就有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吧,穿着白大褂的她更像是一个和善的大姐,她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算是相当年轻的主任医生。据说她有个妹妹,在混乱中走散,至今了无音讯。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放弃希望,但她依旧乐观,坚信有一天会见到自己的妹妹。
宇恒的病房被安排在比较清静的角落,临近窗台的床位让他可以看见窗外的世界,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这或多或少可以缓解他抑郁的心情。我还没走进病房就刚好碰见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廖媛。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就见她热情地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道:“怎么样?听说你刚才去市长那了?居留申请办成了吗?”
“嗯,应该没问题了吧……”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廖医生像过去在生活小区里总爱问东问西的大姐大妈一样拍了一把我的肩膀笑道,“成就成了嘛,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现在你们可就真正是青山的一员了!”
虽然心里并没有因为可以留在青山而感到一丝喜悦,但为了应和她的热情,我还是勉强对她笑了笑,顺带转移话题道:“杜宇恒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回轮到廖医生展露愁眉了,她叹了口气道:“他啊,现在就想着下床复健,我告诉他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还没不算太好,还有点发烧,如果不等把身子调养好就急于复健是没有用的。但你也知道,他怎么肯听我的呢?待会你进去好好说说他。”
“他是急性子,没有办法。”我强笑道,“我跟他说说。”
“还有,你之前跟我说他流鼻血的事,我留意了一下,但是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他有这类流血的症状。”廖媛翻翻手头上的笔记说道,“另外上次还告诉我你们在田阳的时候,他被坏蛋注射了什么药物……嗯……我觉得这八成就是病源了。”
“可是我们后来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流鼻血的事也是龙皓后面告诉我……的……等等。”
“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田阳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流鼻血了,而且是在被秦嵘注射药物之后……对!那时在屋顶上,他有点流鼻血,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时不时这样了。”我再次回忆确认当时的记忆以确保无误。宇恒到现在还没有亲口告诉我他对自己病情的看法,不过我想他估计早就已经知道我懂得他流鼻血以及怀疑秦嵘给他注射的药物有问题了。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没错了。我原本认为是他脑部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双腿无法行走,现在看来,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是他的血液有问题。”医生似乎已经得到了治疗的方向,她双眼放光地对我说道,“我估计他体内现在被某种病毒入侵了,以至于双腿失去了机能。之前你跟我说他被注射药物后,我就有拿他的血液样本去做过化验,但这里的设备无法做出更有效的判断。”
我接上廖媛的思路接过话头问道:“这么说,如果我能帮你找到更精良的化验设备的话,你就有可能找到病因所在了?”
“能不能不敢打包票,但是全面的化验至少可以确定到底那些注射进他体内的药物有没有问题。”
“要去哪弄这些设备?”
对于我的问题,廖媛很快给出了答案。“之前在病毒扩散的时候,政府在第三中学设立了临时检疫站。”
第三中学!听到这个学校名字的时候,我的头皮顿时一麻,瞪大的双眼就连我自己都担心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中学。难道是命运的安排吗?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母校去感受她的创伤。
“那是我们的学校,看完房间里那麻烦鬼的情况后我就去申请去学校侦查的许可。”
“别那么着急,那套设备是专门来检验hts89病毒,也就是引发发这次危机的新型病毒的专业检疫化验机,你就算开个卡车过去也很难把它全运回来。之前我们就是因为这套设备复杂难拆卸组装,才没有把它运来青山。”
“那怎么办?”
“那套设备就在你们学校的体育馆里,有独立的供电设备,我想应该还能用。你待会去申请许可的时候,我就去抽取杜宇恒的血液样本,然后我们一起去,在那进行化验检测。”
“什么?太危险了!你是这里最重要的医生,万一有个闪失……而且市长肯定不会允许你去!”
“不用担心,你就办好你和你队员的申请就好了,我自己去和市长说,她不会不允许的。”廖医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把我推到病房门前笑道,“好啦,现在还没到中午,你赶快看看你的朋友,然后就去办申请,我们动作快的话,今天就可以得出结果。”
廖媛乐观的笑容让人不由得踏实不少,我也就没再多说,微笑地点点头转身打开病房的房门。其实这些病房都是过去餐厅的包厢经过简单的改造而成的,通常都是两三个病人住一个病房,有些重病患者会单独住一间;当然也有例外,我的这位拿枪病患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房间并不算宽敞,但还是显得有些空荡,除了两个凌乱地摆放着各种杂物的床头柜外就是一张靠背椅和占据了拼装板床,最让杜宇恒愤懑的轮椅被丢在离床位最远的角落。也不知道这家伙要郁闷到什么时候,没有轮椅的帮助,估计他连离开这个房间都是件麻烦事。
安静的病房里,宇恒孤单的背影撑在床边,此时他正面朝离病床大概一两米距离的窗台,扶着床头柜的边缘挪动身体试图站起,吃力强迫自己腿部做出正确动作的他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刚抬起一点他坚持了几秒后还是闷吭一声,颤巍巍的身体最终在摇摆中坐下。
我刚一关上门,他就觉察到了我的存在,转头对我笑了笑。我连忙上前笑道:“嗨,感觉好些了吗?”
“嗯,双腿从昨晚开始好像恢复了一些,至少有感觉了。”宇恒盯着自己耷拉在床边的脚,好像在勉强装给我一副乐观的样子。
“廖医生刚才跟我说你要急着复健?”
“嗯……”
“还是先修养一整子再说比较好。”
“嗯……”
“你肯定还是不会听我的。”
“嘿嘿。”被我拆穿后,宇恒笑嘻嘻地从床头柜上拿来一包薯片,自己吃了几口后递给我道,“陈茉刚才拿来的,吃不?”
“你不是发烧吗?还吃这个?”
“没事!”
仍旧有些老不正经的杜宇恒向我做了个鬼脸,我想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接过薯片,边吃边说道:“呃,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好吧……呼,还是逃不掉。”宇恒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之前没告诉你我身体的变化是我不对,流鼻血的事瞒了你们那么久,让你们担心了。”
“啊?”
发现我对自己的道歉感到莫名其妙,宇恒瞪着大眼问道:“你不是要说这个吗?”
“好吧,这算是一个。”被他破坏气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顺势接着他的话茬说道,“那个,是这样的。青山这边要求我们普通人不能随意携带武器……”
我话还没说完,宇恒就突然提高了声量打断我道。“我不会把枪交出去。”
“是是是,我知道,你先别急。”好在这家伙没有发脾气,我赶紧一边安慰他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这么跟市长说了,后来他们同意我们几个申请加入侦察兵的人携带武器,但是你……”
“那不就是嘛!我不……”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眼看宇恒又要急火攻心,我立刻说道,“所以我没办法,把你的身份告诉了市长。”
“身份?”
“嗯,就是你是调查搜救大队中尉的身份,你不会忘了吧?”
“啊?”
“我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不好意思……”
“哇塞,你还真是牛啊,大哥。”本以为宇恒会因为我擅自暴露他的身份而生气,没想到他竟然佩服的看着我,还不停地拍着我笑道,“哈哈,怎么样?那些家伙是不是吓到了?”
“呃……是……有点。”
我还有点没弄清状况,宇恒又得意道:“哎呀,真可惜,好想看看他们当时的样子。”
我觉得宇恒似乎没明白身份暴露的后果,于是正经道:“哎,同学,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会在意你一个平民会被一个战地指挥官任命的原因,虽然我没告诉他们你的任务是什么,但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弄清楚,如果是这样,那你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哎哟,没那么夸张吧,你想太多了,牛。”杜宇恒嬉皮笑脸地撇开我的手笑道,“我倒是觉得,过一阵子我的伙食会有所改善。”
“正经点好不好?”
“那我能怎样?”前一秒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谁知道宇恒突然面色一改,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瞪着眼故意大声喧哗道,“就算他们要来杀了我,我又能怎样?连跑我都跑不了!”
杜宇恒的双眼怒红的双眼湿润,但执着的眼泪却没有留下来,我没有资格再对他说教什么,但我明白他的自暴自弃,这种无助或许我根本无法感受,所以我只能闭嘴听着他连吼带骂地胡乱发了一顿牢骚。
几分钟后,他喘息着停止了吼叫,低头带着啜泣小声说道:“对不起……”
“没事……”我叹了口气,微笑着站起身,看着他说道,“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执行一次侦查任务,你好好休息。”
“嗯……”
宇恒疲倦的双眼刚和我对视便立刻愧疚的回避开,我没再多说,走到门前,回头再望了一眼他日渐消瘦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幅画面被永久地定格在此,仿佛我在将要和他分道扬镳前见到他的最后一面般,如此让我难忘。
更新于 2022-06-24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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