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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以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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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6-0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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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松泉得知雷克被抓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雷克就是那位刚刚成为父亲并请柯松泉吃午餐的农夫,也是一个快乐的业余铁匠,儿子出生,家里开销急剧增大,于是他和妻子艾妮一起出发,带着二十条新打出来的马蹄铁去铜钟镇贩卖,挣钱补贴家用。摊位摆好,很快有人凑过来,雷克以为今天运气不错马上就要开张了,却没想到那人看似闲聊似的问一下他的生日,之后就招招手叫来十多个帮手,用极暴力的方式将他抓走了。
    近距离目睹丈夫被抓,艾妮自然好一番哭求,可毫无用处,没有换来任何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甚至有个样貌很凶恶的家伙看到艾妮抱着孩子,就威胁她再敢阻拦就把孩子活活摔死,吓得艾妮差一点当场休克,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赶紧回来找柯松泉求救。
    “谁干的?”柯松泉眉头紧紧皱成一个疙瘩。
    “不知道!”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艾妮一问三不知,只是摇头,哄着怀抱中的孩子让他别哭,她自己那张圆润的脸上却是泪水涟涟,点点晶莹滴落在怀中的孩子身上。
    她吓坏了,而且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一家辛勤劳作与人为善,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个愿望难道很奢侈吗?为什么那些人就敢在大街上把自己的丈夫抓走却无人敢管?为什么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那么难?
    “别动!一下就好!”
    艾妮有些恍惚,却见柯松泉走到近前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针,在孩子细嫩的小手指上轻轻戳了一下。
    皮肤戳破,几滴殷红附着针尖,孩子疼的哭了起来,艾妮一边哄一边不解地看着柯松泉:“少爷,您……”
    “回去吧,等我消息!”
    “哦。”
    艾妮失魂落魄的走了,她信任自家这位庄主少爷,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可她这份信任能否换回她的丈夫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刚刚走出大门,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之后,柯松泉那张平淡到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是闪过一抹寻常难得一见的狠戾。不怒、不躁、就是狠,眼中犹如母牛保护自己幼犊时的光。
    “我也是个很护短的人呢!”
    从柜子上取下一根用风狼小腿骨制成的骨笛,柯松泉走出门外,三短一长的古怪音律从骨笛传出,低沉,阴恻,诡异,旋律在这个世界里前所未有。一只正从旁边飞过的胡蜂被旋律捕获,飞过来盘旋转圈,柯松泉将那根沾有孩子血液的针高高举起,吟诵道:“以父之名,追溯这血液还在存留在世上的源头!”
    嗡!
    胡蜂震动双翅在前面飞,如同引路的天使,柯松泉跟在后面,往东——铜钟镇的方向。
    ——————
    “鹃花庄园,呵呵,该死的平民领地!”土扈雄平举双臂保持不动的姿势,任由两个女仆玩弄洋娃娃一样摆弄他身上的祭祀礼服,目光则是落在院子里被刺穿四肢后挂在祭祀石柱铁环上的雷克,笑容阴冷如寒霜。刚刚雷克求饶的时候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鹃花庄园的佃农,是有主家的,却不知道“鹃花庄园”这个词儿在土扈雄心里早已成了禁忌,罗亚夫跑掉和两名充当仪仗的扈从骑士离奇失踪的事情如同针扎一般让土扈雄至今难以释怀,对于这种存在于贵族和奴隶之间阶层的有产业平民,土扈雄腻歪到愤恨——这世界上就应该是奴役与被奴役的两极存在,有产业平民夹在中间有什么意义?中间夹一片抹了甜酱菜的菜叶子的菲尔特鸡蛋堡吗?
    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土扈雄都极不喜欢那个让他有过不愉快经历的鹃花庄园,雷克则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惨兮兮地成了那只替罪的羊羔,被狠狠折磨。
    四根长钉刺穿了他的四肢,牢牢钉在石柱的衬板上面,脖颈上勒着带刺的铁环,在这种姿势下必须仰着头,低头就刺痛到无法呼吸,不仅如此,他还被灌下一种不知名的药物,这能让他混混僵僵地活着又保持足够的安静,直到斩头之前都能完全的闭嘴,那就不会哭喊求饶影响祭祀的正常进行了。
    “大少爷,有人想见您!”
    忽然,一位来汇报的男仆打断了土扈雄的沉思。
    “谁啊?”土扈雄有些不高兴,明天就是祭祀祖先的正日子,作为主祭人,他这一夜要静思斋戒,闭门谢客,甚至家中多余的仆人都被临时遣散了,以此表示对祖先的尊崇和虔诚——这时候怎么还有人来登门求见?太不懂规矩了!
    “他说他叫柯松泉,是鹃花庄园的主人。”
    “鹃花庄园?那个该死的平民医生?哈哈哈……”土扈雄突然大笑起来,礼服领子上一条刚刚被绷好的彩线被撕扯到瞬间断裂,挥挥手,让惊慌失措的两个女仆退下,土扈雄说:“我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听,我宁愿在脑海中凭空想象那张扭曲而失望的脸,平民,一个有点产业的平民,仅此而已,反抗与自保能力的缺失就是他与贵族最显著的区别。哈哈哈,你去告诉他,我不放人,说什么都没用,而且明天一早我就会亲手将那颗头颅砍下来再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献祭给我土扈家的祖先们,那场面一定很壮观,我不介意他现场观摩……哦,对了,平民私产是受保护的,我得尊重帝国法律,这样吧,你再跟他说一句,他不服的话可以去裁判所告我,这种情况我应该赔偿他多少?十个牧草金币?二十个?随意,我土扈家不缺那点钱……”
    “是,我这就去告诉他!”男仆低头应诺,脸上写满敬畏,而相比之下,或许“畏”的成分还要更多一些,虽然自家还没有获得爵位,算不得真正的贵族家庭,可这位大少爷的狠辣与阴险丝毫不弱,比那些真正贵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优雅而淡定的草菅人命,也是一个贵族的必修课呢!
    男仆转身走出去了,然后忽然间,随着一个人体倒在地上的响动,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很凑巧,我也不缺那点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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