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枝给寝屋的香炉换上柑橘香片,甜丝丝的果香飘散,一室暖香。她又取了姜粉,用茶水冲开,然后走回塌边。
“喝点姜茶吧。”乐枝把霍渡扶起靠在绣枕上,饶是用锦被紧紧裹住,他仍是浑身冰冷,“殿下一定是冻着了,喝姜茶最好了。”
霍渡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他看着她忙碌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像被棉花堵住一般。他开口,声音低哑:“老毛病而已,过会儿就好了。”
闻言,乐枝不满地蹙眉,将茶杯递到他的唇边,“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了,怎地还如此任性?快喝快喝。”
这下,霍渡倒是没再说什么,而是乖顺地张嘴将热辣的姜茶尽数饮下。
不多时,屋外有敲门声响起。乐枝知道景心回来了,便立刻过去开门,将满满一大桶热水拿进寝屋。
“累坏了吧?快回屋休息去吧。”乐枝将一只袖炉塞进景心的手里,关心道。
“使不得,奴婢怎能用主子的东西。”
可乐枝执意将东西给她,景心推辞不得,只好接受。她揣着袖炉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可才走几步,便又碰见提着灯笼的安玄......
“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景心拧眉,颤声回答。
安玄看她紧张的模样,不禁笑道:“今日是我值夜,保护太子府上每个人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景心再找不到借口推辞,只好答应。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进了北院。安玄停下脚步,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景心愕然,她什么时候和安大人这么熟了?
不过现下,她只想快些进屋去,于是她点点头:“好,今夜谢谢安大人。”
安玄看着她进屋,直到屋里的烛光被吹灭,确定景心歇下了,他才抬步离开。
*
乐枝从盥室里拿了条干净柔软的棉巾,看着热气从水桶里冒出,她只等了一会儿,便蹲下身将棉巾浸入水中。
——擦拭身子,需要稍烫一些的温度。
纤手浸入热水中,乐枝不由地“嘶”一声,飞快地拿起棉巾忍着双手微疼的感觉将其拧干,然后快步走回塌边。她将被子掀开,伸手解开霍渡寝衣的衣带,顾不得羞臊,她将热烫的棉巾覆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擦拭。
从胸膛到肩膀,再到手臂和后背......只要棉巾的温度有些冷了,乐枝便再度用热水浸泡拧干,循环往复,直到她将霍渡的全身擦遍。
最后,她将热棉巾贴在他的伤腿处,用手按住不动。
出乎意料地,霍渡竟乖得离谱,从头至尾都乖乖地配合她。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乐枝抬眸望向他。
方才她一心为他擦身,并未看他的表情,此时一抬眸,便撞上他灼热的目光。不知是否是喝了姜茶的缘故,霍渡的眸光都变得暖热起来。
等了半晌,他都没回答。乐枝也不在意,只是转眸继续看向他的腿......她将棉巾移开一些,看见他腿上原本冷白的肌肤开始泛红。
虽然知道他的腿可能仍旧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可至少,冰冷的血应该开始活络了吧?
忽然,手中的棉巾被抽走,乐枝皓腕被扣住,往床榻上一扯。整个人被拉进温热的怀抱,锦被将她全身罩住,乐枝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是凉的不像话......
霍渡抬抬手,床幔自动放下,将烛火的光亮隔绝在外。
片刻后,乐枝将脑袋露出一点点,呼了几口气。方才被牢牢箍住,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睡吧。”
耳畔有热气划过,乐枝哦了一声,带着倦意合上眼。
忙活了大半夜,她确实累了。
过了许久,霍渡才缓缓松开她,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开口:“乐枝,明日是腊八。”
可睡着的人无法回应他。
“你陪我吧?”这句话问的更轻。
于他而言,腊八节是黑色的。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熬过这一天的。可今年,他忽然很希望,乐枝能够陪着他......
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她在就好了。
“唔唔......”睡梦中的人似是听见了一般,呢喃两声。
霍渡凑近她,像是怕吵醒她似的,动作轻柔地在她的额间落下轻吻。
——你既不拒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闭上眼,在锦被中将她因热水而烫红的手握住,指腹细细摩挲,用心感受她的温度......
一夜沉眠。
乐枝醒来时,惊讶地发现霍渡竟然还未醒。她缓缓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随即便看见他的眉心轻蹙......
她凝眸望向他的睡颜,发现他沉睡时比清醒时少了一分冷冽,多了一分温和。
她抬手揉一揉他的眉心,然后轻身下榻,将床幔掩好。
霍渡难得好眠,乐枝自然希望他能多睡一会。
而她,今日还有事要做。
抬腿迈入盥室,乐枝换好衣衫,并简单地梳洗打扮一番。
待她轻轻推开屋门时,离姚早在屋外候着了。
“主子,腊八粥都备好了。”离姚轻声道。
“好。”乐枝点点头。
才说完,耳边传来床幔被掀起的声响。她吩咐离姚先将东西都放到马车上前,然后转身走回塌边。
--
更新于 2022-01-14 05:48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