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失败了呢?
霍渡自然想过这个问题。
失败了,那就死呗。
既然解不了毒,与其被旁人毒死,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多好。
最后一滴药水滴入瓷碗中,碗中的药水霎时沸腾变色,不过一瞬便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浓黑汤药......
乐枝端着药走到霍渡跟前,稠苦的药味熏得她拧眉,从前生病时她最怕喝这种浓苦汤药了。可她将碗递到霍渡唇边,他直接饮尽,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殿下,这儿有糖或蜜饯吗?我拿些给殿下压压苦药。”
霍渡微眯着眼,虽已饮下解药,可体内的毒不会散的很快。他摇头——
糖?他最讨厌这种甜腻的玩意儿。
乐枝在心里喟叹,又转动眼珠认真瞧这药房,然后发现角落里有一张软塌。她舒了口气,如今霍渡身子虚弱,若是推他回寝屋,在路上被冷风一吹若是得了风寒,怕是要雪上加霜。
如此正好。
她将人推到软塌边上,弯下身子让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霍渡的右腿已残,毫无力气,这样一来整个人的重量便都压在乐枝的身上。
乐枝涨红了脸,终于将人扶到塌上躺下。方才配药已经将她累坏,做好这一切,她瘫软地坐到霍渡的轮椅上,喘了几口气。
塌上的人意识混沌,却仍哑声开口:“太子妃不上榻与我一同睡?”
霍渡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想来是毒开始散了。乐枝摇摇头,准备歇一会便去让人备热水,替他简单擦洗下。
“害怕?”霍渡勾勾唇,“怕睡醒了边上躺着一具尸体?”
你可闭嘴吧!
乐枝剜了他一眼,抬手压在他的桃花眼上,用指腹轻揉地按了按,“闭眼,休息。”
不多时,她将手拿开。不知是中毒的原因亦或是真的累了,霍渡呼吸浅浅,似是真的睡着了。
她起身往外,唤人去打热水。
太子中毒毕竟是大事,乐枝不敢声张。而太子府的奴才都极懂规矩,并不多问,只依照着她的吩咐行事。
用温热的帕子将霍渡额间的汗水和唇颈间的血污擦拭干净后,乐枝托着腮凝望他的睡颜,生怕他的毒未尽,真在睡梦中断了气......
细细回忆今夜发生的一切,她耷拉下脸、心口窒闷——
她究竟选了个什么样的盟友啊......
此时他睡得正熟,乐枝大着胆子,贝齿轻启:“疯子!”
这时,塌上的人眼睫微动,吓了乐枝一大跳。她赶紧俯身去瞧,可修长的眼睫只颤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她舒了口气,眨眨干涩的双眼。虽然身心俱疲,可她依旧不敢合眼歇息。
天光大亮,冬日的阳光从窗头照进来,拂于霍渡的脸上。他本就是浅眠之人,这一觉因着中毒,已是多睡了好一会儿。
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芙蓉面,见他醒来,眉眼间浮现笑意:“殿下醒啦?”
霍渡支起身子,心中升起奇异的感觉。可再看一眼面前的人,眼底布满红血丝,眼睑下方发青——
显然是一夜未睡。
他忽得板起脸:“乐枝,你有病啊?”
乐枝的笑容顿时僵住。她左看右看,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他,垂眸的一瞬,她想起自己坐在他的轮椅上......
莫不是他的轮椅是不许旁人坐的?
她赶紧起身,将他扶坐到轮椅上。可心中的委屈愈来愈甚——
这人着实没良心,照顾他一整夜,不过是坐了坐他的轮椅,便翻脸不认人了。
“跟我来。”
又是没有温度的语气。
乐枝心道不该与疯子计较,便吸了吸鼻子,跟了上去。
霍渡没去别处,只是回了寝屋。
乐枝愕然:他这是要继续睡?
“上榻。”
霍渡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床榻上面对着他坐下。然后俯身去抬她的脚......
第15章 . 坦诚 “太子妃不是说要坦诚相见吗?”……
乐枝慌得瑟缩了下,“我......我自己来。”
“别多想,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
他并未起身,只是认真地脱下乐枝的靴袜,将她的双腿轻抬至榻上。然后便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殿下!”乐枝出声喊住他。
“何事?”
“如今我对殿下坦诚以待,不论殿下相信与否,我都是真心将殿下当成一路人了。”顿了顿,乐枝眉心微蹙,小心翼翼地说:“像昨夜那般以身试毒的行为,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了?试毒的法子明明有很多的......”
小姑娘的语气委屈巴巴,似乎是被昨夜的场景给吓到了。
霍渡笑笑,没说话。
不能做到的事,他不会应的。
“躺下,睡觉。”
见他不答,乐枝便也不再问,叹了口气躺下来。
“盖被子。”
乐枝一愣,许是自己心事太重,连棉被都忘记盖了。她忙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住,然后紧紧闭上双眼。
霍渡抬手往床塌边的香炉内丢了些助眠的香料后,便离开了寝屋。
*
丞相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府内的婢女仆从忙里忙外,脸上无一不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丞相独女出嫁,嫁的还是大齐如今声望最佳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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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1-14 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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